章琪三十九章离别诗

(图片来自网络)

闻纱纱结婚后,便筹划着移民的事。她去美国、加拿大、澳大利亚都考察了一圈,最后定在了美国。吃饭的时候,她一脸娇嗔地推了推陆克的肩:“他喜欢纽约的热闹呀,有什么办法?”陆克笑着捏住她的手,补充说:“章姐,我们去看了洛杉矶和纽约,洛杉矶是很好啦,华人也多,天气也不错,但纽约可以玩得更多一点。而且纽约有四季的风光,纱纱的大衣裙子都能有得穿。”闻纱纱含笑瞪着他:“怎么又说我?”陆克哄:“好了好了,是我是我,都是我。”

两个人的眼角眉梢里都是亲昵,章琪坐在对面,佯装叹气:“行行好,我以前上学最讨厌那种在食堂里相互喂饭的,你们能不能忍忍不要秀恩爱了!”闻纱纱打她一下手:“你不是有那个医生么?怎么样了啊?”章琪笑:“我们哪有你们那么肉麻?上个月两边家人见了见面,他家那个小子挺调皮的,还好路路能治住他。”

“那你们准备结婚么?”闻纱纱追问。章琪摇摇头,把叉子放下:“没想好,我们两个都没什么这方面的欲望。想到那些婚前财产怎么界定,婚后两家人怎么相处,以后经济方面怎么算,头都疼死了。”“那说明你还不爱他啊,”闻纱纱评论道,“你看你那时候跟着金秋,要什么没什么,你还哭着喊着要嫁。”“那不一样的,那时候年纪还小,”章琪否认。

“一样的,章琪,一样的,你这个人别看平时好弄,什么点要是戳到你神经了,冲动起来不管不顾的,”闻纱纱板着手指头,“谈恋爱是这样,结婚是这样,离婚是这样,辞职开课后班还是这样。所以你还是会憧憬爱情的,我打赌。”章琪想了想,桩桩件件竟然都无法反驳。

饭后陆克去拿车,章琪和闻纱纱坐在门口等。章琪看一眼面色红润的闻纱纱:“看来你跟陆克不错。”闻纱纱划着手机笑了笑:“不是你说的么,自己要让自己开心点。人性都是经不起考验的,未来怎么样天知道,今天还开心就开开心心的。”章琪心里有些怅然,感叹道:“你就要出国了。”闻纱纱手肘碰她一下,眼睛里都是戏谑:“哎哟喂,别那么老土了好么?飞机十几个小时的事,你还以为是20年前,从此就天各一方了啊?”

章琪又问:“那你爸爸妈妈怎么办?跟你们一起去么?”闻纱纱翘着兰花指,捋了捋头发:“不去。他们一辈子的心愿就是衣锦还乡,怎么肯再去洋插队。我在上海还有几套房子,他们每个月收租日子就很好过了。”章琪点点头:“也好,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。”对话突然停了一停,闻纱纱抿一抿嘴唇,继续说:“章琪,其实我这次去纽约看了一些代孕妈妈的服务。我跟陆克说好了,我想要自己的孩子,最少两个,以后他想干什么随便,我出点本钱都无所谓,但我每天什么都不做,就陪着孩子。”闻纱纱的目光很柔软,也很坚定。

两个人絮絮叨叨又说了一会儿话,分开前,章琪抱了抱闻纱纱:“纱纱,你要幸福,以后少哭一点。”

什么是爱情呢?章琪站在初秋的上海,想了又想。她努力回忆着马冰的脸,虽然相处了半年,但面目五官在自己的脑海里,乍一看还是模糊的。那些在自己生命里早早晚晚经过的人——沈逸超、王睿翔、金秋、李修杰、接触过的那些客户、甚至偶尔调笑过的Mark,她还相信爱情么?

脑海里忽然回想起某年,在云南一个小酒吧里听到的那首歌。“

“怎么办,知道你在牧羊,不知道你在哪座山上;

怎么办,知道你在世上,不知道你在哪条路上;

怎么办,三江源头好日子白白地流淌;

怎么办,我与你何时重遇在人世上。”

那一年,闻纱纱去了美国,李修杰失踪了。

李修杰的项目搞了好几年,自以为方方面面都搞定了,和人称兄道弟。银行让他还贷重新低利率贷款,他便和人拍胸脯讲义气还了。没料到新贷款却再也没有放下来。项目催得紧,只好借了民间的高利贷。可没几个星期,政府换了套班子,批给的那块地,开发搁置了。于是高利贷利滚利,最后被逼得走投无路。

李修杰失踪的前一天晚上,章琪做了一个梦。梦见接到了他的电话,李修杰在电话里用从未有过的温暖语调说:“章琪,你能不能等我回来?”章琪回答他:“那你要快一点,说不定我马上要就遇到对的人了。”醒来后,这个梦依旧真真切切。查了查通话记录,确实凌晨2点多的时候接过一个2分钟的电话,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,回拨过去,是空号。

章琪三十五岁了。

扎巴得了肺癌的事,是国庆之后,传到章琪耳朵里的。一直腰酸背痛,但劳碌了一辈子,她并没有放在心上,接着经久不息地咳嗽,又以为只是普通感冒。等到一口血痰咳出来,已经是晚期了。医院检查,医院,医生都说手术意义不大了。断断续续吃了点药,最后还是要住院化疗。

陈秀珠重感冒,但医院看。章琪银行卡里取了点钱包了个红包,也立刻就去了。医院的空气里混合着酒精和药水的味道,白色的医生护士,竖条纹的病人,统统被洗褪了色,影影绰绰地不真切,把医院门外的五光十色隔离在了另一个世界。

一进病房,只见扎巴正在最靠窗的那个病床上抱着痰盂吐。她瘦瘦小小的老头沉默地抚着她的背,床头桌子上,铁饭盒里是吃到一半的中饭。扎巴吐完,面色苍白地倒在了病床上,胸部沉重地起伏,好一会儿,才睁开眼看到了坐在一边的章琪。她虚弱地笑了笑,但从前的声如洪钟现在轻柔得很:“阿琪,你来看我啊?”

在章琪记忆里,扎巴一直是矮矮胖胖的,但现在不过大半年没见,只见已经瘦脱了型。她心里很酸,说:“吴阿姨,你吃苦头了。”扎巴叹口气,半开玩笑地说:“阿琪,我现在想想,真是你爸爸走得爽气,他也不吃苦头,你们也不吃苦头,多少好。不像我现在,自己这个样子,还拖累老公孩子,你说做什么呢?”她说着说着抹了眼泪,被她老公在一旁轻声训斥:“瞎讲讲什么?现在生这种毛病的人很多的,人家最后不都是好好的啊?”

章琪被她说得动了情,鼻子一酸:“吴阿姨,你不能这么说的,你不晓得我爸爸那样走我心里多少遗憾。你不能这样想的,真的。生病最要紧是乐观,你这样精神不好,不可以的。你儿子不是马上要结婚了么?你以后还要帮忙带孙子了,你不能现在就这样放弃的。”

又说了一会儿话,章琪觉得扎巴有点累了,便伸手从包里掏出红包来:“叔叔阿姨,我跟我妈妈一点点心意。”扎巴拿在手里,收放不是:“阿琪,你跟你妈妈太客气了。”章琪安慰她:“吴阿姨,你好好养病,我还惦记你的菜肉大馄饨,你病好了我要到你店里来吃的!”

走出了门口,回头看一看,扎巴的老公正在慢慢把病床摇下去。扎巴闭着眼,蜷握着的右手搭在了额头上,仿佛已经昏睡而去。

从那以后,章琪每周都会抽时间去扎巴的店里吃一碗馄饨或者面。扎巴的儿子已经变成了经理,有时候有个胖胖的女孩子在收银那里记账。章琪知道那是扎巴儿子的女朋友,本来应该结婚的,但扎巴一生病,婚期就往后拖了。进口的药,一支要一万多,一次用两支。扎巴儿子对章琪苦笑一下:“无底洞呀,先不要把人家拖下来。做人……对吧?”

这天又去吃馄饨,吃到一半,看到孙优婷走了进来。她穿得很素,黑色的茧型大毛衣,黑色的过膝靴,妆也很淡,只有耳朵上两个夸张的大银环。她见到章琪愣了一下,章琪朝她笑着招招手,孙优婷便也走过来坐了下来。

“没想到会遇到你啊,”章琪好奇地问,“你也常常回老房子来么?”“哦,没有,其实没有,”孙优婷说。章琪夸奖她:“你回国这几年,中文说得又好了。”孙优婷更正她:“两年,我回国了两年。”

孙优婷点了一碗焖肉面。面对面吃的时候,章琪忽然想起来,孙优婷回国这两年,两个人还没有单独吃过饭聊过。第一次见面,有沈逸超和Mark,之后不多的几次见面,总是也有Mark或别人。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,总觉得应该当面跟她讲,但从来也没有机会讲。

章琪拿餐巾纸擦擦嘴巴,说:“婷婷,有件事我一直没机会跟你讲。你出国那年给我留过一封信你记得么?要我去找一个叫田晓兵的,我帮你去找过了。”

(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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